原標題:【溯源甘肅】
河西走廊的古長城

漢明烽燧山丹遺址

修復后的硤口古城過街樓

河西走廊長城遺址

漢明長城山丹段
春秋戰國時期,隨著戰爭規模的不斷擴大,聚落城垣已不能達到保衛整個部落安全的目的,這就迫切需要將聚落城垣連接起來,延伸為各諸侯國共同的城墻,作為軍事防御工事的長城,便由此應運而生。而秦始皇統一六國后,面對北方強悍匈奴和其他游牧民族的襲擾,秦朝采取的一項重大軍事措施,就是把戰國七雄的城墻全部連接在一起,這樣在中華民族幅員遼闊的版圖上,一條偉大的萬里長城便出現了。
西漢元狩二年(公元前112年),最早修筑河西長城“令居塞”700多公里。明王朝更加重視長城修筑,河西共修筑長城近千公里。迄今山丹縣境內的漢明長城、烽燧、列障,是目前國內保存最完整的一段古長城,被專家譽為“露天長城博物館”。
闊塞列障漢長城
漢朝初年,匈奴再度強盛起來,不斷侵擾北方。匈奴騎兵以運動和速度見長,他們像草原上的旋風一樣來去神速。但長城的出現,成為一條牢固的絆馬索,有力地減緩并削弱了騎兵的進攻速度和能力,使騎兵的優勢迅速變成了劣勢,在古代戰爭史上有著深遠的軍事意義。
漢武帝時期,漢庭于建元二年(公元前139年)和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兩次遣張騫鑿空絲綢之路,并對匈奴發動了大規模戰爭。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驃騎將軍霍去病率軍兩次長途奔襲,進攻匈奴右郡河西地區,采取大迂回戰術,經居延攻打祁連山北麓的匈奴部落,從此匈奴節節潰散,敗走漠北,只留下“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的挽歌。
為鞏固勝利果實,保障絲綢之路暢通和西北邊陲長治久安,漢武帝于公元前120年任路博德為強弩將軍,駐守河西始筑河西長城。據《史記·大宛列傳》記載:“漢始筑令居以西,初置酒泉郡以通西北國。”后漢書《西羌傳》載:“及武帝征伐四夷,開地廣境,北卻匈奴,西逐諸羌,乃度河湟筑令居塞。初開河西,列置四郡,通道玉門,隔絕羌胡,使南北不得交關,于是障、塞、亭、燧出長城外數千里。”
河西漢長城共分三段筑成,東段修筑最早也最完整,史稱“令居塞”,東起今永登縣濱河處,向西北繞過民勤縣北部,西過永昌、山丹、張掖之北,經過東山寺口子、人宗口、加嶺墩等地,越臨澤、高臺,而達酒泉以北的金塔縣境。中段是酒泉至玉門關之間的邊塞,東起金塔縣境,西越敦煌西北至玉門關。西段是敦煌至鹽澤之間的邊塞,東起玉門關,西沿疏勒河向西,經哈拉湖到達鹽澤(今新疆羅布泊)。
漢長城修筑以“察地形、依險阻、堅壁壘、遠望侯”為原則,根據當時河西地理條件,勘測線路,因地制宜,因陋就簡,就地取材。河西令居塞,大致沿龍首山、合黎山南麓向西北行,逢山掘崖逢河劈岸逢原挖塞,分段開挖“闊塞”(寬而深的壕溝),鋪設“天田”(用作偵察敵人蹤跡的沙田),并輔以軍事塢堡、報警烽燧、交通驛站和保障糧囤。整條長城以壕溝代替墻垣,全線由壕溝、山崖石壁、自然河岸和故城、塢堡、墩臺、亭堠等列障構成,形成了塞防天塹,要隘守關,墩堠相望,烽火示警的防御體系。
漢塞、列障除了軍事防御和保護絲路暢通,在保護河西屯田開發中,也發揮了重要的作用,雖年代久遠,迄今仍清晰可見。但是,在中國歷史上,為了修筑長城,不知使多少勞動人民流血流汗,甚至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漢朝陳琳詩《飲馬長城窟》:“生男慎莫舉,生女哺用脯,君獨不見長城下,死人骸骨相撐柱。”就是對廣大勞動人民修筑長城之苦的真實寫照。
銅墻鐵關明長城
是蒼翠巍峨的焉支山,兩山相峙恰如咽喉,定羌廟處于咽喉要道扼控甘涼。據清道光十五年《山丹縣志》載:明隆慶五年重修定羌廟驛,萬歷三十八年平羌將軍張臣重建并懸匾?,F遺址內有漢灰陶殘片,有古井、房址和列障遺跡。從這些史料來看,定羌廟鋪從漢代至清代都是兵家防守的重要關隘。清代詩人謝歷途經定羌廟有詩云:“定羌古戍獨登樓,臨眺無端悵遠游,煙雨一天憑對酒,英雄千古幾封侯?塞鴻飄渺長空遠,羌管悠揚野草秋,為問漢家教射客,到今何用姓名留。”
自定羌廟過澤索谷至硤口驛古城,群峰環抱石壁相對,惟澤索谷天開一線,內有亂石古道和飲水古井,是河西走廊古絲綢之路的必經孔道。谷中石壁上鐫刻“鎖控金川”四字,漢明長城山丹段漢明長城山丹段落款為“大明嘉靖三十一載四月吉旦,刑部郎中恤全陜前左給事中鄢陵陳棐”。這些遺跡,真實地反映了硤口關澤索谷“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要險。
在山丹驛城北約10公里處,長城有烽燧叫做“暗門墩”,該墩筑于隆慶年間,緣于“隆慶議和”。暗門墩是一座在已有城墻上新增筑并開有暗門的隨墻墩,也是一座官方正式允許蒙古族自由出入山丹,同山丹開展貿易互市的標志性建筑。隆慶四年(1570年),明王朝同蒙古俺答部結束軍事對立,達成長城沿線開辟十一處市場,允許蒙古族各種游牧產品,與內地產品和手工業制品公平交換的議和條約,暗門墩市場就是其中之一。暗門墩互市的開設,不僅開通了山丹與蒙古之間長期的貿易往來,促進了雙方友好交流和經濟發展,而且確保了河西長城沿線的長期安定。
明洪武五年(1372年),明太祖派三路大軍北征,而主力軍卻受到挫敗。朱元璋便采納朱升“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的建議,放棄武力統一草原諸部的措施,推行戰略防御政策,不惜耗費巨大國力修筑長城,開始在北方實施設郡、軍鎮,筑城堡、立衛所、建關隘、置墩臺的防戍部署。
河西明長城主要修筑于嘉靖、隆慶和萬歷年間,以景泰縣境內黃河西岸索橋堡為起點,由此西沿至古浪,以漢長城為基礎,至武威雙城鄉附近,離開漢長城,至永昌縣又與漢長城會合,至高臺縣羅城鄉北,又與漢長城分開,經酒泉市鴛鴦池附近,再由酒泉下古城明沙窩懷茂鄉入嘉峪關境內,經新城、野麻灣到嘉峪關,總長957公里。
河西明長城在漢長城基礎上依地形而建,漢長城在北,明長城南,兩者并行延伸,相距一般在10-100米之間。明長城修筑就地取材黃土版筑,墻基寬4米、高5米,邊墻頂上有巡道,寬1米多,供戍卒順暢通行。明長城以厚而高的墻體結構為主,在選料用料、修筑質量、結構工藝及防范措施等方面,較漢長城都有較大改進和提高。陸地長城夯筑黃土修筑高墻貌若銅鑄,城驛、關隘要地則改土筑為磚砌,或以條石、巨磚包成,生鐵灌縫(如硤口驛古城,又叫“生鐵城”),牢固無比,堅不可破,俗有“銅墻鐵關”之稱;山地長城建在陡峭的山梁上,并開采山石,鑿成巨形石條,疊砌城墻,內填沙土,異常堅固;沙漠長城則用沙礫作主要材料,輔以紅柳、蘆葦或芨芨草,沙礫層厚約20厘米,柴草層厚約5厘米,層層交錯相互黏結,以使城墻更加穩固。明長城與全國各地的城防、關隘、都司、衛所連在一起,構成了堅固的防御體系。
明長城驛城、列障居守關隘要津,各種軍事防御設施齊全。在今山丹縣境內漢明長城、驛站古城、列障烽燧保存最為完好,被專家譽為“露天長城博物館”。其中定羌廟(今繡花廟)驛、硤口驛、新河驛、山丹驛、東樂驛等,魚貫相接各抱地勢,守護著一方平安。
烽燧墩堠報警信
河西境內的漢明烽燧、墩堠星羅棋布,縱橫交錯地分布在長城內外崗巒、驛城制高點和堡寨田野附近,它既是古代駐防軍隊的觀察哨所和軍情警報的傳送站,又是戍邊移民的分界線和屯田守備清野的瞭望哨。其傳遞軍情通訊的方式,各朝各代皆有定制,但各有不同,主要是燃煙、放火兩種,另配有鼓、炮和可掛起來的標示物等。烽火臺由吏卒日夜把守,一旦發生緊急軍情,白天放煙示警稱為“烽”,晚上點火示警稱為“燧”,也有在白天晴朗天氣時,高懸鮮艷彩色布物,以示警報信者,稱為“舉表”,烽燧、舉表以特別規制,提供警報或請求救援。
河西境內現存烽燧、墩堠約1000余座。東西走向多分布于長城內外的關隘、絲綢古道的堡寨村莊附近;南北走向多分布于焉支山、祁連山北麓和龍首山、合黎山、黑山南麓的遼闊田野和廣袤草原。按其功用和類型主要分為兵墩和田墩,兵墩專司守望示警,防止敵人來犯;田墩用于守備清野和通訊聯絡。
在今山丹縣老軍鄉境內的豐城堡,有金山子烽燧及列障遺存。金山子烽燧筑于峰頂居高臨下,東將焉支山北麓曠野盡收眼底,南將整座硤口古城軍事防務一覽無余,西可目送長城沿線絲綢古道直達新河驛,北可將無邊無垠的花草灘草原堅壁清野。據高臺長城烽燧出土的明代《兵守火炮號令》云:“發現敵十名以下,白天燃柴一堆,放炮一聲,黑夜舉火一把,放炮一聲;發現敵十至百名,白天燃柴二堆,放炮二聲,黑夜舉火二把,放炮二聲;發現敵百騎以上,白天燃柴三堆,放炮三聲,黑夜舉火三把,放炮三聲;發現敵千騎以上,舉火,放炮相連不斷。”按照明代烽火制度規定:敵軍一旦來犯,最先發現敵情的烽墩,立即施放煙火,臨墩望見也放煙火,這樣一墩接一墩,一直傳到指揮機關;指揮機關得到情報,立即作好戰斗準備,調兵遣將支援一線守軍;居民也要立刻進入堡寨躲避。如遇大隊敵軍進攻,烽火要一直傳到朝廷。如此看來,明代河西境內烽火制度不僅十分嚴格,而且十分完備。
徙民實邊保安定
西漢時期,在修筑長城塞塹加強防御的同時,大量調遣士卒,增筑堡壘,修造烽臺,遷徙移民,設置村堡,屯墾實邊,并于祁連山北麓大馬營一帶,筑造屯馬墩、屯田墩,設置馬苑養育良馬。到明太祖朱元璋時,明庭一方面維修漢塞關隘,新建長城、烽燧,使河西境內“五里一墩,十里一堡”,另一方面開發利用河西寬閑之地,大力推行遷徙移民、屯田實邊、開辟田畝、興修水利、減輕徭役、增殖戶口等方略,按照“四口之家留一,六口之家留二,八口之家留三”的比例頒詔遷令,疏散稠密人口。
河西對移民進行挑選,移民戶籍與軍隊編為一體,家家除余丁須有正軍一名,而且祖孫襲承。遷徙移民為了生存,只得開荒產糧屯田土地。境內正軍耕種的軍屯和余丁耕種的民屯,對河西屯田業的發展發揮了開發性作用。據《明史·食貨志》載,洪武初實行軍屯、民屯,“其制:移民就寬鄉、或召募、或罪徙者為‘民屯’,皆領之有司,而軍屯則領之衛所。邊地三分守城,七分屯種,內地二分守城,八分屯種。每軍受田五十畝為一分,給耕牛農具,教樹植。”《甘鎮志》載:嘉靖間,都御史楊博為保障軍屯、民屯生產之安全,防御來擾之敵掠劫,在山丹衛令筑“屯莊墩五十九座”,由住堡寨中屯民“一二十家或四五十家督令共筑一墩,每墩設一總甲提調。墩成,編集近民更迭望,若警報一至,大城四路,各發柴烽信炮傳示各鄉,即斂生畜屯據本墩,庶聚甚速,清野甚易。”當時建制有章,管理有序。據《甘州府志》載:“每大堡設屯長一人,屯副一人,小堡設屯長一人”。由于民屯的快速發展,《甘鎮志·歲計》載,山丹衛洪武中有戶6363,人口12720,可謂盛眾。
由于歷史上徙民實邊、屯民聯防措施的實施,內地移民對河西的開發,增進了民族融合,促進了農牧生產,固守了西部邊寨,確保了長城沿線安定,保障了古絲綢之路的暢通,使河西出現了“馳命走驛不絕于時月,胡商販客日款于塞下”的繁榮昌盛景象。
物換星移,時更代革,公元十七世紀,大規模修筑長城的勞役停止了,長城軍事防御的歷史使命結束了。兩千多年來,萬里長城的修筑,給中國古代勞動人民帶來的災難,是十分深重和沉痛的。但是萬里長城在中國歷史上,對政治、經濟、軍事、民族交融、文化交流、中西方交通和科學技術發展等方面,產生的影響是積極深遠的。(林茂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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