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韻

　　宋 彬

　　家鄉在農村，離我工作的縣城很近，幾乎每個星期天我都要回家走走。我最愛走的是幾十年來常走的一條綠蔭遮蓋著的小路，一條在暮春時節槐花盛開、香飄撲鼻的小路。

　　四月上旬的一個星期天，晴空萬里，我又走上了那條小路。靠右手是一條水渠，水渠兩邊雜草叢生，水渠里綠水潺潺；靠左手是寬闊的柏油路和清澈見底的滔滔白水江。小路兩旁長著核桃樹、柿子樹、白楊樹，長的最多的還是槐花樹。

　　早晨的太陽從東山頂上升起來，把萬道金光灑在小路兩旁各種樹木的枝葉上。春天剛長大的樹葉在陽光的照耀下油光發亮，各種青草野花的氣息撲鼻而來，叫人心曠神怡。突然，一縷縷有別于其他花香，一聞到就叫人神清氣爽的芳香鉆進了鼻孔，好香啊！好香啊！這是槐花甘甜的氣息啊。我放眼一看，不遠處，幾十棵大大小小的槐樹，開滿了一串串潔白的小花。前幾天我來時，槐花還沒有開哩，白色的花骨朵在微風的吹拂下，像鈴鐺一樣一搖一晃的，像在給我訴說：快開了，快開了。今天真的開了，幾十棵開滿潔白小花的槐花樹在柿子樹、核桃樹、白楊樹中格外顯眼。遠處看，如大大小小十幾團白色的云朵；近處看，綠葉白花相間，好似十幾位大大小小素雅美麗的春姑娘。我用手拉過一枝在我頭上搖曳的槐樹枝，將幾串槐花輕輕放在臉上，我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吸著，槐花淡淡的芳香綿長悠遠，直沁入我的心房，讓我如醉如癡……我輕輕放開樹枝，串串槐花離我而去，搖搖晃晃的，像是在向我招手致意。這時，槐花在陽光的照耀下，空氣中絲絲甜潤的氣息更濃了，槐花的馥郁幽香使我思緒聯翩，想起了少年時代的往事。

　　記得上小學的時候，這里也是這么一條小路，它直通縣城。路旁除了長些雜草外，什么樹木也沒有。有一年春天，班主任王老師給我們講植樹造林，我們聽得懵懵懂懂。第二天早上，全班在王老師的帶領下，去通往縣城的小路植樹。王老師還背著個包，大概有二三十斤重吧。到達地點后，王老師打開肩上的包，對我們說：“我背的是縣上發下來的槐樹種子，每人發一捧，每一窩放五六顆，種在這條路的兩邊。”我仔細地看了看槐樹籽種，它深褐色、扁平的樣子，而且很小，不像是我們經常看見的玉米、小麥圓鼓鼓的，把它點在貧瘠的土地里能長出來嗎？王老師跑上跑下，給我們做著點種槐樹的示范，我們干勁十足，一個上午就在小路兩旁全部種上了槐樹籽。第二天是一場意想不到的春雨！那一場雨水過后，我們點種的槐樹全部出苗了，到秋天時幾乎把小路給遮蓋了。過了兩三年時間，槐樹長得有三四米高了，有的已經開花了。每到春天，那條通往縣城的小路幾乎成了盛開著槐花籽、充滿槐花芳香的迷人小道。

　　每到槐花盛開的時候，祖母便帶著我，提著竹籠子去那條通往縣城的小路上采摘盛開的槐花。把槐花淘洗后和到面里炕饃，饃還未炕熟，一股槐花的香味從鍋里飄了出來。

　　今天我又走在這槐花飄香的小路上，暮春早晨的陽光灑滿小路兩旁的樹林，清香撲鼻，令人神清氣爽。臨走時，我捋了兩把槐花，一把放在口中咀嚼著，另一把用塑料袋包好裝在口袋里，等回到家鄉的老房子時，泡上一杯槐花茶，在安靜閑適中細細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