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成松柳

　　《前行的青春》 曾高飛 著 作家出版社2025年6月出版

　　《前行的青春》是曾高飛特意向母校長沙理工大學70周年校慶獻禮而創作的小說。小說講述了長沙某大學一群男女生的學習、生活和情感世界，真實地展現了這群00后從幼稚走向成熟、從爭執走向和解、從推諉走向擔當的心路歷程。這是曾高飛熟悉的生活，因而寫起來如行云流水。記得曾高飛準備重返文學創作后來長沙，我們聊到如何創作，我建議他寫熟悉的地方，寫腳下的土地，寫親歷過的記憶深刻的既往生活。這樣的文字才是實在的，能夠呈現出文字的質感，讀者讀起來，也會更加身臨其境。在生活中，我們常常匆忙地被動或是主動四處奔走，為一些不值得掛念的事情揪心、糾纏、焦慮，但內心真正的情感卻往往似塵埃一樣吹往遠方。親情、師生、故土、母校，這些真正值得珍藏和珍視的東西，卻經常被忽略，變得無關緊要。曾高飛的寫作不是這樣，這些年，他的創作總是直面生活的真實，不回避、不虛飾，因而也具有相當的力量。每每讀到他的文字，都會讓我想起這些最重要的事情，心靈似乎也更加豐盈了。

　　我曾經在《教授是大學的靈魂》一文中寫道：好的大學一定是有故事的大學，有老師的故事（包括八卦），有校園的記憶，更多的則是一代代學生的故事，青春的故事。這個好大學的特征，在人工智能突飛猛進的今天可能會更加明顯。我推測，可能今后相當長時間內，大學如果沒有可講故事的IP，可能很難真正吸引學生。因為人工智能越是可以替代人類的理性分析，生活就越需要具有感性、同理心、共情心的人；越是可以規制性地取代人類的常規工作，社會就越需要具有創造性、顛覆性的人去推動新的科技進步與社會發展。因此，對于大學來說，各式各樣無法復制、引人入勝的青春故事，永遠是吸引一茬茬學子報考的重要“引流”方式。

　　還是回到書的本身，《前行的青春》，青春是什么？答案可能五花八門，我姑且也沿著作品故事的路徑，叩問一下。青春最迷人的應該是愛，愛是青春的別名。固然，愛是人類普遍的情感，人生每個階段的愛都值得珍視。但青春的愛最為可貴，因為它肆意生長，常常是泛濫的，也是可以泛濫的。“一片芳心千萬緒，人間沒個安排處。”萬千芳心，鋪天蓋地，人世間都無法安放，這就是青春的情感。正因為如此，小說用了極大的篇幅來寫大學生的愛之青春。賀怡與多年資助自己學業的喪偶單身企業家方向以及他兒子方明之間的情感糾葛、陸貴與肖小燕照片風波的歪打正著、仇曉梅不幸染上新冠肺炎后與曾梟進行回腸蕩氣的線上婚禮……這些年輕人的愛情，迷離、魯莽而又帶著青春的氣息。這就是青春的相遇：“遇對了就是愛情，遇錯了則是青春。”愛情是需要試錯的，青春是必須張揚的。

　　青春象征著無數可能性和希望。小說中主人公仇曉梅與小孩仇拾的故事是曾高飛虛構的，目的是讓故事更有張力，更突出青春的愛意、活力與煩惱。但是，大學校園中類似如此愛的、善的故事卻比比皆是，在我的教學生涯中，就出現過許多：從小患小兒麻痹癥，卻一路自立自強進入大學，從本科到研究生，7年時間，都是同學們抬著她的輪椅，助她完成學業，畢業后，她更積極參加公益組織，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成為學雷鋒的標兵；不幸染上絕癥，卻在學校、老師、同學的幫助下，戰勝病魔，成長為社會的精英；家庭極度貧困，本人也很自卑，但在學校和老師的支持下，重新自立自強……這樣的故事構成了大學獨特的魅力，更好地呈現了青春的底色。是的，青春是用來奮斗的，只要自己不放棄，未來就會有無數的可能。

　　青春意味著成長。小說花筆墨最多的就是這些少男少女的成長故事。主人公仇曉梅與自己撿到卻不忍拋棄的三歲小男孩仇拾相依為命，將他帶入大學生活。因為種種不便，同宿舍其他女生的矛盾由此爆發。其他三個姑娘在一次沖突過后合力將仇拾掃地出門。但是，當她們得知真相，既往的矛盾頓時化為烏有，演變成合力培養小朋友，演繹了一個個新的友誼的故事。基于善與愛心的友誼，才是直透人內心的情誼。曾梟與仇曉梅的故事則更令人唏噓。其間，有誤解，有困惑，更有由此帶來的與其他同學之間的沖突，但這一切，都在成長中消弭了。“清明節那天，代表520女生宿舍去給仇曉梅上墳掃墓的林婉兒，在墳地意外邂逅了自己暗戀的曾梟帶著仇拾來掃墓。他們返回的時候，十分自然地走在了一起，仇拾在中間，林婉兒在左邊，曾梟在右邊，他們不約而同地牽起了仇拾的小手，向著未知的明天和遠方走去。”讀著這些文字，確實為這群年輕人的成長由衷高興，也為曾高飛對于奮斗、成長的執念點贊。

　　曾高飛寫作出道時是校園文學作家，最初送給我的作品體現的是少年作家的逞才使氣、華麗和鋪排。但這些年，他的寫作風格有了大的變化，也許是歲月的磨練，文字越來越樸素。我一直認為，人的生命經驗，在很大程度上，是可以轉化為寫作經驗的。用樸素的方法，將自己對世事人生的看法表達出來，有時候就會很動人，不一定要華麗、玄妙和鋪排。衷心希望高飛寫出更有深度、更能展現“Z世代”年輕人生活困境與精神風貌的作品。（作者：成松柳）